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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缘
    在人们的观念里,爱好象棋的女孩凤毛麟角,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镇,更属另
类。

    所以,当肖子偶尔抬起头,透过自己书店明亮的玻璃窗,看到溪溪鹤立鸡群地混在一堆退
休老人中间,浑然忘我地对着地上的象棋残局痴痴出神的时候,他的心头很自然的闪过一丝惊
愕,不仅是惊愕,还有好奇和一阵没来由的心动。

    那年,是肖子的本命年。那年,溪溪刚大学毕业。那年,肖子跑遍北京城搜罗到所有能找
到的和象棋有关的书,摆放在书店最醒目的位置,有整整两排。那年,肖子没事就缠着窗外的
退休老人下棋,要不就捧着棋书啃。那年,溪溪开始频频光顾肖子的书店,有时一个人,有时
则小鸟依人的偎在男朋友的臂弯里。

    溪溪每次见到肖子都会甜甜地唤他一声“肖哥”,憨憨的肖子只是笑笑也不答应,心里却
开花一般地乐,一整天都哼着走调的小曲儿,逗得卖书的小丫头捂着嘴偷偷直笑。但溪溪有男
朋友陪同的时候,肖子就乐不起来了。

    溪溪男朋友虽然和溪溪一样来自遥远的乡下,但又帅又高,文质彬彬,两个人实在是郎才
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,般配得让肖子心里发狠。奇怪的是那男朋友从不看溪溪下棋。肖子问过
溪溪,溪溪噘噘嘴小声说:

    “他不喜欢。”

    肖子没再问下去。

    以后溪溪下棋的时候肖子就在旁边陪着,看棋,更看溪溪。他义务烧茶,用一次性口杯盛
着,一一送到溪溪和老人们手里,随时还有些瓜子什么的小零食,也人人有份。老人们心知肚
明地望望肖子,又看看溪溪,呵呵地笑着,也不说什么。

    溪溪每隔两三天就会来一回,下棋,坐在肖子的书店里看书,或和肖子絮叨。

    “肖哥,你为什么不成家?”有一次溪溪无意地问。

    “我…………”肖子楞了楞,刷地红了脸,“谁会给我啊,又矮又丑的!”

    “肖哥心好,老天不会欺负好人,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懂你真心的女孩儿——天下最好的女
孩儿!”

    “会么?”肖子听了咧咧嘴,想笑笑,没笑出来。

    第二年的秋天很快来了,杨树的叶子由绿转黄,瑟瑟地,凄凉无助地盘旋着飞舞着,在风
中起起落落。

    溪溪忽然来得少了。退休老人们也莫名其妙地察觉到了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探问的目光
汇聚在肖子的身上。肖子的脾气开始空前地暴躁起来。卖书的小丫头整日躲在书架后面,悄悄
地瞅着肖子黑凶凶的脸,大气儿不敢出。

    终于,溪溪有半个月没露面了。肖子在一脚踢翻一排书架后,冲出门去了。

    回来时已是深夜。肖子醉得一蹋糊涂,趴在地上嚎啕大哭,抓起什么砸什么,嘴里还不住
地叫喊着杀呀死的,吓得看门老头儿守着他一夜没敢睡。

    原来溪溪的男朋友被上司的上司选为女婿,追寻自己的锦绣前程去了,老掉牙的情节经年
不变地上演着新的版本。

    无法挽回爱情的溪溪哭累了以后神情恍惚地一个人去堕胎,大出血,在鬼门关里留恋了两
天两夜。

    那负心人去看她,溪溪二话没说挣扎着一把扯下了正在打点滴的药瓶,瓶子碎了,药洒
了,殷红殷红的血顺着手背上的塑料管倒流下来,猩猩地,流了一地。

    负心人吓跑了,溪溪再次昏厥。苏醒后便不哭不闹也不开口说话了。

    肖子从抽屉里取出早就从北京买回来却始终不敢送给溪溪的象棋,精心打上最漂亮的包
装,向医院走去。

    一开门就看见了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神情憔悴,脸色和被单一样惨白的溪溪,锥心的痛使
肖子用力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吧咯吧的脆响,咬牙低低诅咒了一句:妈的!

    他深切而痛楚地看着溪溪空洞幽深的眸子,把象棋举到她眼前:

    “最好的象棋,送给天下最好的女孩!!”

    溪溪没有动,只是把眼神慢慢聚焦在包装盒那些翩翩欲飞的紫色蝴蝶上,许久许久,眼睛
里升起一片泪雾,越积越多,越积越重,终于成串成串顺眼角滚下来…………

    肖子只去了医院一次,就那一次。

    溪溪的身体却恢复得出奇地快,没多久就出院了。

    出院那天,天格外蓝,象一整块晶莹剔透的玉。阳光透过玉照下来,一排排落尽了叶子的
树,高低错落的楼和房舍,群起群落忙碌的麻雀,还有脚下的石板路,一律罩上了玉的光泽,
亮丽而柔润。

    溪溪怀揣那副棋,一出大门就拐向肖子的书店。肖子不在,书店里全是生面孔。门前的退
休老人也一个不见了。

    看门的老头儿告诉溪溪,几天前肖子忽然匆匆地把店盘给了别人,就走了。听说找上门去
把个什么人打了一顿,打断了人家一条腿外带三根肋骨,然后径直去了派出所,再没回来。

    溪溪听完老头儿的话呆了片刻,忽然就笑了,笑得花枝乱颤,笑得泪流满面,笑的肝肠寸
断,笑得手中的棋跌落在地滚了一地棋子,笑得看门老头儿和卖书的丫头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
知所措。

    溪溪回去后,把自己在宿舍里关了三天。三天后的那个清早,下了一场薄雪。小镇的冬天
来临了。

    冬天过了就是春天,许多回家的燕子在柳枝的嫩尖上轻语呢喃的时候,书店门口退休老人
们又摆开了阵势,开始在小小的棋盘上挥兵舞将。只是旁边少了那个常常望着棋盘痴痴出神的
女孩,少了一杯杯热气腾腾的清茶。

    小镇的人们再没见过溪溪,连肖子也失踪了。后来听说有人在大西北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
镇的书店里见过一个女子,和溪溪长得一模一样,只是好象比她成熟许多。

    那是小镇上唯一一家书店。书店的名字叫“棋缘”。
紫裳 2004-03-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