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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子背后(二)

三、士


  我是士,是帅的贴身卫士。


  那天我看到红袖了,红袖坐在太阳下为帅补衣裳。我跪下给她请安,红袖微笑着说:“帅好几天都没有回后营了,他还好吗?”


  我点点头:“帅一切都好,请如夫人放心。”


  红袖说:“拜托你好好照顾帅。”


  “这是我的使命,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帅的。”


  “用生命……”红袖幽幽地喃道,“今天的伤兵好象更多了,前方战局吃紧吧?”


  “对不起,如夫人,我不能跟您说战事。”


  红袖看看我,笑着说:“我想问的只是帅的事。”


  红袖微笑时那么美,宛若三月里的杨花柳絮,洁白轻柔,却不可触。我不敢看她太久,红袖是帅的女人,只能是我的女王。于是,我退了,远远地注视着红袖那一袭绯衣。


  红袖自杀了,我看见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骄傲,而帅,我第一次看见他被别人的目光逼得有些怯懦。帅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!“这侩子手,杀死红袖的凶手!”我在心底恨恨地说。


  红袖如天籁般的声音犹在耳畔:“拜托你好好照顾帅。”我记得我答应过红袖要用生命保护帅的,我答应过红袖,保护帅,用生命!


  可是,可是帅是杀死我心爱的女人的凶手!


  七天后,敌军还是杀到大营了,帅挥剑命令道:“战士们坚持!我们的援军马上到了!”


  帅已经杀红了眼,我在帅身边死命的抵挡着,突然一支冷箭射向帅,这时我听见了号角声,是我军的援兵到了,帅将胜利了!帅不会有危险了,我想我该到更需要我的人身边去了!于是我扔开了可以挡开冷箭的盾牌,挺着胸迎上了那箭!


  “士——你——”帅哑着嗓子喊:“为什么?!”我在心底默默地应着:“帅,我今生没有资格爱她,我要在阴间找到她,永远保护她,不让她再受到伤害……”


  红袖,你听到了吗?



四、车


  激战过后的土地,散着血腥味,四处都是空荡荡的,令人心慌的空。士兵们默默地收拾着阵亡战友的遗体。还可以听见伺机觅食的隼的叫声,更有乌鸦凄厉的声音杂在其中,一切显得苍凉无比。


  车骑在马上慢慢的巡视,这里的一切可以说是他的勋章,他是大将,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,这场战争可以让他再次升官,不日就要回京受封。前几天他还在这片土地的纵横驰骋,那时他的心里涌动着激情,战争是他的生命,战争成就了他,然而现在,他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为胜利而欣喜,只是觉得他离开战争,他的心就像这残局,空落落,苍凉,狼籍。他突然感到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只有战争,似乎缺了什么。


  远处一个穿着翠绿衣裙的女子挑着一担水款款走近,她的衣服是最普通最廉价的布料做成,头上没有任何头饰,双瞳剪水,唇红齿白,如同清泉一般纯净,清新。车嘴角不经意的浮上一抹微笑,他下马,跟着那女子。


  女子突然停下来,蹲在路边给野草浇水。车好奇地走过去问:“这是什么草?你种的?”

  “不知道。不是我种的。是野草。”


  “那你辛辛苦苦给野草浇水做什么?”


  女子抬眼望望四周:“战争把植物们践踏得……你看它们这样顽强的活了下来,多不容易,好多天都没有下雨了,希望它们不要被旱死了。”说着,女子垂下眼帘。


  车笑了:“这样的植物有多少啊,你能都救过来么?”


  女子有点生气,看着车一身的戎装说:“我能做的是很少,但是你们这些只会糟蹋生命的人是不会懂我的心情的!”女子说完,摇摇曳曳地走了。


  车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。



五、炮


  炮走进内室,琴卿正在为他整理行装。


  “琴,我又要出征了。”


  “嗯。”琴卿应着。炮看见她的睫毛上分明挂着泪珠,眼睛依然是红的。“炮!”


  “嗯?”炮看着琴,琴卿不敢抬眼看他,手里机械地把东西翻来翻去。“你——你又是先锋吧?”


  “应该是吧,每次我都是先锋。”炮握住琴卿的手,把她的头轻轻揽到自己的怀中,抚摩她的乌发。“我第一次感到害怕。”


  “不,你不能害怕,你是最棒的,我相信你会胜利的,会平安的。”琴卿颤抖了。


  “琴,我害怕我不能回来照顾你。”


  “不,你不要管我,战场上要分心的话,如何能建功立业?甚至连……”


  炮把琴抱得更紧了:“你要我怎样才能放得下你!”


  琴卿仰着脸看炮脸上的伤疤,许久,问:“如果我死了,你就不会为我分心了对不对?”


  炮松开手,不解地看着琴卿:“你胡说什么?我不许你死!”琴卿笑笑,暗暗地在心里拿定了主意,说:“我为你做几个菜为你饯行吧。”

“叫下人做就行了。”


  “下人不了解你的口味的。”琴卿说,“不过,我会教会他们。”琴卿走了,炮隐隐感到一丝不安。


  第二天,炮刚睁开眼,小丫头慌慌张张地喊着:“不好了,不好了,夫人,湖里,湖里,有人在湖里发现了夫人的尸体!”


  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衣服不顾穿就跑了出去。


  桌子上有一张琴卿的绢子,粉红的绢子上写着:“风筝被线牵着,永远也飞不高,我要你做一只鹰,无拘无束地,飞……”

失离泡沫 2005-05-10